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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薩克老人在吹奏斯布孜額

　　打聽到新疆阿勒泰市阿勒尕特鄉(xiāng)阿克希村79歲高齡的老人巴依薩勒·乃比還可以吹奏和制作哈薩克族樂器斯布孜額，在當(dāng)?shù)匚捏w局和文化館同事的幫助下，我們來到了老人的家里。我們的到來，讓巴依薩勒·乃比非常驚訝，得知來意后，他很是感動，當(dāng)即給我們演示制作方法。

　　做斯布孜額的蘆葦管要選秋天的。新疆北部阿勒泰地區(qū)的蘆葦生長期較短，但因為氣候涼爽的緣故，這里的蘆葦雖然沒有南部和田的那么老辣，但在硬朗和韌勁上卻是毫不遜色。巴依薩勒老人拿起一根長約60厘米的蘆葦管，用小刀刨光后，開始在管壁開音孔：“可以開3、4、5或7個音孔，這要看個人喜好。”不到一根煙的功夫，老人就掏出了7個孔，每孔間距約一個小拇指長。別看老人年齡大，手上那種利索勁兒絕不輸給年輕的小伙子。這是他幾十年經(jīng)驗和手感沉淀的結(jié)果，手和蘆葦管已異常熟悉，形成了一種心領(lǐng)神會的默契。

　　說到斯布孜額的來歷，應(yīng)該追溯到遠(yuǎn)古游牧?xí)r期。草原上隨處可見的艾蒿管莖、樺木等做成了3孔、4孔、5孔，甚至7孔的吹鳴樂器。一根管子能發(fā)出4至5個音，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(jìn)步。因為讓一根管子發(fā)出有秩序的音高，會涉及到以什么間距來開孔的問題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在中原文化和西域乃至歐亞大草原文化的交流中，青銅器、鐵器隨之而來，游牧民族開始用銅管、鐵管來制造吹鳴樂器。但此前定型的斯布孜額卻代代薪火相傳，直到今天。成書于公元11世紀(jì)的古籍《突厥語大辭典》上載有“斯布孜額”一條，書上解釋為“一種笛子”。 

　　從制作手藝來看，斯布孜額已經(jīng)超越了人類最初用于狩獵的單孔、單音哨笛，變成多音孔、多音高的樂器，也形成了日益復(fù)雜的音階，反映著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，并含蓄地表達(dá)出草原民族豐富的內(nèi)心世界。在廣袤的草原上，用隨手可得的蘆葦管來制作斯布孜額，對于草原民族來說，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。放羊的時候，折一根蘆葦管，拿起隨身帶的小刀，轉(zhuǎn)眼間就可以做出一個簡單的斯布孜額，放到嘴邊吹出一段心事。

　　老人仔細(xì)用手把蘆葦管拂拭幾遍以后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然后，他跑到羊圈那里，把剛宰完的羊腸子拿過來清洗干凈，捋了幾遍后，套到斯布孜額上，這個舉動使我們驚訝不已。“我們先人就是用這樣的辦法保護斯布孜額的?！泵耖g有太多意想不到的創(chuàng)意，讓我們?yōu)橹@嘆。

　　斯布孜額做好了，我們想邀請老人奏上一曲，但是又有些猶豫。79歲的巴依薩勒·乃比看起來身體雖然還不錯，但是患了氣管炎。我們正擔(dān)心老人還能否為我們吹奏時，他已把斯布孜額放到了唇上。此刻，老人宛如換了一人，氣度從容。斯布孜額的聲音出來了，音量不大，音色柔和、舒緩、悠遠(yuǎn)，和我想象中昂揚的聲音大相徑庭。那種聲音是完全單純、直白、樸素的，沒有任何花腔，像是從心靈發(fā)出的，或從云層出來的，又或從山林出來的，純真而古樸，天然而自在，漸漸進(jìn)入到我們內(nèi)心深處。它是牧羊人的歌聲，也是風(fēng)的歌聲。歌聲里有思念、有等待、有生命，還有廣闊的藍(lán)天和草原。

　　讓巴依薩勒·乃比遺憾的是，年輕一代哈薩克族青年中，很少有人向他學(xué)習(xí)制作和吹奏斯布孜額。對此，他無奈而傷感?！斑€有時間和機會，政府正在努力做?！蔽覀冚p聲安慰他，老人終于露出了笑容。